【全职群像】曾来过•上
*有关于全职的纪录片。
*全文6.9k
*bgm《曾来过》
2025是“荣耀”历史上逃不过去的年份。那一年，中国代表队夺冠于苏黎世，叶修，林敬言，魏琛退役，兴欣陷入青黄不接的境地。
同年，嘉世挑战赛冠军。
联盟高层顺势推出纪录片，聚焦那些已经退役，却曾经辉煌过的老将，共十二集，按时间顺序，每一集记录一位选手的两个小时，定名为《曾来过》。
这些奠基者和先行者，如今又在何方呢？
上篇含伍晨，林杰，季冷，吴雪峰，方士谦，张简。
下篇含邓复升，方世镜，林敬言，郭明宇，张益玮，赵杨。
【0:00—2:00】伍晨
摄制组来到兴欣俱乐部时恰好是冬天，H市罕见的落雪，行道树白皑皑一片，积雪堆了满地。凌晨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，剩下嘉世大楼里公会部那几扇玻璃窗，和兴欣网吧一起，成为寒夜里仅剩的星火。
年轻的男人背着身点起一支烟，打火机亮起的光很快散去，留下灰黑色的烟雾，把他的脸笼得模糊不清。然后他转过身来，看到摄制组，挥挥手大步迎上来，走到一半发现吸烟影响不好，又跑回网吧里把烟头掐了。
他接着走近来，露出画面里第一个笑脸，“你们好，我是伍晨。”
伍晨，原无极战队队长，副队长，现兴欣网游公会成员。
使用账号卡：枪炮师“晓枪”。
他领着一行人走进兴欣网吧，陈果坐在服务台里，闻声抬起头来笑，“呦，来啦，辛苦了真是，这么晚过来，兴欣比较简陋也没有啥能招待的，要吃泡面吗，等会让伍晨给你们泡两包。”伍晨熟门熟路地打开冰柜拿可乐，听见这话转头过来，“老板娘平常这个点早睡觉了，为了欢迎你们才特意坐到这么晚。”
“客从远方来嘛。”
摄制组的每个人都玩过荣耀，对深夜灯火通明下本的场景不陌生。伍晨领着他们到二楼，原来的包厢早被陈果改成了公会部，战队和开发部。巧的是此时战队房间的灯还亮着，伍晨见他们看向那，笑着解释，“那是魏老大在跟着公会下本，他不是退役了吗，下周就坐飞机回G市去，走之前说要在感受感受集体的气氛。”
伍晨走两步，到公会部门前推门进去。众人戴着耳机，对外界声响屏蔽能力良好，摄制组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，放轻脚步跟进去。夏休期常规操作是出新区开新地图，因此各队职业选手空了也会下凡帮自家公会开荒。
男人这么多年早形成了肌肉记忆，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，熟练地开机刷卡，登进游戏才意识到正在录节目，匆匆转过身来，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。
“抱歉抱歉，习惯了。如你们所见，我退役后在兴欣的公会部管理日常事务。十一区刚刚开服，我们的公会还在开荒阶段，人手不太够，我等会儿还要下个二十级的本。”他耸耸肩，“我倒是想拍一点湖心亭看雪的镜头，这样如果被我妈看到，她想说出去也有面子。但是有啥办法呢，这就是我的日常。”
“我也没有啥文凭，唯一熟悉的就是荣耀，退役前在干这个，可能干到四十岁还是这个。说实话，联盟里的大家基本上都是这样，只会打游戏，也只能打游戏，荣耀就是我们的一切了。”
他可能是觉得一个大男人不该说这些，肉眼可见得不好意思起来，避开摄像头，抬起手来看自己的掌纹。“第九赛季挑战赛无极输了，战队重组，那会是真的感觉无处可去，天都要塌下来了。因为之前就因为打不出成绩跟家里吵了一架，我爸举着拖鞋把我赶出家门，说再也没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。”
沉默了一会，伍晨继续说，“后来叶修邀请我来公会部，我琢磨着我也没处可去，我就说那我来。老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件事，把全无极的账号卡也让我带来了。”
“我们老板是个中年男人，胖胖的，不高，也是从网吧起家的。后来无极没钱了，他把网吧卖给别人，付我们工资。”他仰起头，闭着眼回忆，“我记得给我卡那天他说——”
——带着我们没有完成的梦想，继续发光发热吧。
即使这一切无人记得，即使历史只聚焦胜利者，起码我们曾来过。
摄制组离开时，陈果已经去睡了。伍晨送他们到门口，站在网吧透出的光里，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。
“其实联盟找到我的时候，我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短信。我就是联盟里微不足道的一颗石子啦，在役时尚且掀不出什么水花，退役之后就更无聊啦，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。”
最后一句话，他神色郑重，朝摄像机鞠了一躬。
“总之还是，感谢能记得我们这些人。”
“让兴欣继续壮大下去吧！”
“是的，让我们一起。”
【2:00—4:00】吴雪峰
飞机落地，出战口早早等了个男人，约莫三十多岁，面容整洁，温和谦逊。男人见到他们，笑着打招呼，“现在是国内大半夜吧，我是该说早上好还是晚上好？”
“我叫吴雪峰。”
吴雪峰，原嘉世战队副队长，前第一气功师，第一赛季至第三赛季冠军。
使用帐号卡：气功师“气冲云水”。
钱塘门外买湖船，雾气冲云水接天。
气冲云水这个ID，真是好久不见了。
吴雪峰招手唤来辆出租车，示意摄像师和导演坐进去，摄制组自己的车就跟在他们身后。
“我啊，第三赛季到年龄了就退役呗。恰好沐橙出道和叶秋打配合，就没什么东西好顾忌。之前爸妈就做了移民的打算，我就顺理成章地出国了。”
他用英语和司机嘀咕了两句，转过头来解释，“公司不太方便拍摄，带你们去我很喜欢的一个地方可以吗？”
司机能听懂一点中文，兴奋地说了些什么，催吴雪峰给后排几个解释。“九曲花街，很漂亮的。”吴雪峰笑着说。
“我无聊了就去那里，春天啊夏天啊花全都不一样，有时候会看着那些花想起嘉世旁边的花园。再开高点能看见海湾大桥，哗啦啦的泛着波的水，就会想起西湖。”他低下头去闷闷地笑了两声，“怎么办，只是在H市呆了三年，好像过了一辈子一样。”
“你看那些花。”
司机停车把一行人放下来，导演本要掏钱，吴雪峰抢先探身付好了账。他和司机挥手再见，目睹出租车离开后呼出一口气，向摄制组示意街道两旁的花。
“在嘉世那会儿荣耀还没现在这么知名，没什么人能认出我。现在到国外啦，就彻底泯然众人矣。欸，你们的策划应该玩荣耀很多年了吧，要不也不能想起策划这样一个节目，拍我们这帮老伙计。”
摄制组跟着吴雪峰慢慢走，好像这条路永远不会有尽头。
吴雪峰一直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，与人相处和善，在远古时代人缘很好。他没有叶修那么锋芒毕露，不怎么惹人注意，却是嘉世前进路上必不可少的助力，像是温柔的水波，替小队长荡开来敌。也是，最初时，大家是对手，同时也是很好的朋友。
跟在后面的有一个是嘉世的老粉，在叶修退役时怒骂过，得知真相后又为兴欣的崛起摇旗呐喊，他是那么期待邱非能重建辉煌，即使嘉世不再是嘉世。现在那人红了眼眶。
“吴副队，从事着与荣耀毫不相干的工作，你会不会难过？”
吴雪峰偏头想了想，很认真的回答，“难过吗，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吧。毕竟猛然来到一个陌生的领域，过去的一切都派不上用场，会有不适应。后来就觉得还好啦，我能够跟着嘉世，在联盟呆了三年拿了三个冠军，能够早早在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对决那会就碰到叶秋，已经是我的荣幸了，要懂得知足，不能再奢求太多。”
“而且赛季末那会荣耀的相关行业还没这么发达，也没地方让我去。毕竟是时代嘛，你看早早退役的其他几个，有谁还从事着相关行业啊，都是家里让干啥就干啥。”
摄像机后撤了一段距离，拍吴雪峰一个人站在花团锦簇里，露出浅浅的微笑。
“两个小时快要结束啦，导演让我说一些结尾的话。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。感谢你们，也感谢我自己能够成为这个辉煌时代的一部分。”
“那是个真正用脑子打球的人。”
谢谢你，陪嘉世走过三连胜。
【4:00—6:00】方士谦
“可恶，我算是看透你们了。合着邀请我和吴队就是因为国内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睡觉，所以把我俩拉来凑数。”
身姿高挑的青年人站在出机口向他们挥手，嘴里不服气的嘟嘟囔囔。“昨天是吴队去接你们，今天是我，明天是不是回国也要让人接机啊。”
摄制组不敢说话，沉默着跟着他走。
过了一会，他又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来，磕磕绊绊说出道歉的话，“国外消息不灵通，我昨天才知道王杰希可能退役的消息，虽然那小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，但是就是不爽，不是针对你们。”
“嗯，我叫方士谦。”
方士谦，原微草战队副队长，无可争议的“治疗之神”，第五、第七赛季冠军。
使用帐号卡：守护天使“防风”、牧师“冬虫夏草”。
“如你们所见，现在在国外。就上班呗，普普通通金融民工。无非是——我说，‘我的工作要对着很多台电脑耶’，朋友说，‘哇’的程度。”
“在微草两冠的时期，他们队中拥有一位号称治疗之神的选手，方士谦。此人是一个双治疗职业精通者，两种治疗职业都有极高的造诣。根据不同的形势和需求，选用不同的治疗职业是那时微草的一大战术特色。牧师的攻击性和守护天使的守护性，被方士谦极其完美地展示给了世人。”
导演特意翻出电竞杂志方士谦退役那年的专刊，把其中的评价念给观众，也念给方士谦听。
“可恶，都退役了，还搞这些。”说是这样说，但年轻人的耳根微微泛红。“我存在的最大意义，就是能让微草拿冠军。其他都，不值一提。”
“请问方神第七赛季退役之后，还在打荣耀吗。”
“打一点，不过工作重心还是会放在生活。”
“听说昨天十一区野图BOSS出了橙武耶。”
“放屁，我打了一天我怎么不知道？昨天根本没有野图否则天南星怎么可能这么闲。”
方士谦说到一半意识到暴露了什么，急急忙忙刹住车。他看着摄像机，摄像机看着他，意识到无法挽回之后选择放弃，“是啦，我每天都在玩，紧跟时事。现在也确实是在微草堂，不过马甲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！”
摄制组见好就收，转向下一个话题，“方神，请问您对于微草第十赛季止步四强有何看法？”
“我能有什么看法，永远不要质疑微草的队长！不过王杰希那小子，确实是，承担了太多，整个队伍都压在他身上。现在慢慢地把责任交到小朋友手上，于他而言确实会轻松一点吧。”
“话说我原来，就第二赛季队长决定退役的时候，一度很讨厌王杰希。我想他凭什么啊，刚刚出道不仅拿走了王不留行，连队长的称号也一并拿走。所以我当时，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。”方士谦情绪有点失控，低下头组织了好久言辞。
“一代传承一代，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微草的传统，就是不断奉献自己，引导下一辈。王杰希是一个很好的队长，我还没有对他说一声对不起。”
“之前有个朋友跟我开玩笑，他说微草把‘落红不是无情物，化作春泥更护花’贯彻的很彻底。我当时骂了他一顿，我说我活的好好地不要咒我死。但是后来想想也是，队长，王杰希，他们的职业生涯都能用这句诗概括进去，微草的一辈又一辈，都有这种人带领着。我很庆幸在我的职业生涯中，能遇到有史以来最好的两个队长。”
“所以说不就是失败吗！不要问这种问题啊混蛋。”
“下一赛季冠军一定是微草的！”
“但是下赛季，下下赛季，下下下赛季，不管什么时候，你必须带领微草拿个冠军回来！”
“你一定要做到，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【6:00—8:00】张简
诛仙战队的训练基地是一个破旧的三层小楼。
本期记录对象早早等在弄堂口，眉目镇静，见摄制组到了迎上去两步，直截了当地做自我介绍，“您好，我是张简，诛仙的教练。”
张简，原诛仙战队队长，现诛仙战队教练，拓荒时代职业选手之一。
使用账号卡：不详。
张简其人，说是“小人物”倒也不尽然。他的实力，与他在队里所能发挥出的不成正比。第一赛季，诛仙战队垫底。第二赛季，联盟开始出局制，战队再次垫底，降级至邀请赛。
那会张简还在当打之年，够不上顶级豪门，也还有大把中游战队邀请他加盟，人们都以为他将要逃离这个火坑了，但他不，他婉拒了所有邀请，在泥潭中死命往上爬，在第三赛季将诛仙战队又带回联盟，随后退役。
他以自己的职业生涯为筹码，将张简这个名字，同诛仙战队狠狠捆绑在一起。或者，用“献祭”可能更合适。
他绝对是荣耀史上，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物之一。
张简刚开始时不太愿意提及过往，那些血肉淋漓的回忆这么多年他一直习惯自己藏进心里，但也正是因为足够痛，割出了足够多的伤口，所以现在想起来，足够清晰。
“诛仙也是从网吧起家的。荣耀刚开服那会，整个网吧的人都在打，我们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凑了个队，想着征战联盟。老板原本也想来，但是技术实在是不过关，遂决定要当这队伍的老板，从金钱方面给予支持。”
“我当时跟他说，等着看好了！”
“后来意识到其实我们的技术，称不上顶尖，甚至处于中后段。于是还要请教练，还要加强装备，一个小小网吧老板的钱哪里够，偏偏我们成绩又不够好，拉不到赞助。”
张简沉默。导演组没有话说，跟着沉默。
“第二赛季末诛仙垫底，当时大家其实收拾收拾已经打算解散了。老板突然过来，说他又筹到了点资金，让我们别急着走。”
“后来我才知道，那是他藏来打算开第二家网吧的钱。”
“我一直觉得，老板本质上是一个商人。但他投资了我们这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项目，并注定得不到回报。所以之后我们日复一日的争吵，埋怨彼此，他说我和队员之间没有配合，我说是他自己不懂还瞎指挥。”
“诛仙现在的老板，他自己是投资者，自己是粉丝，其实我们俩的心情是一样的，都希望诛仙能好起来。但从某种方面来说，他的独断专行也斩断了诛仙再进联盟的最后一点可能。但是又怎么样呢？我没有办法去恨他们，如果没有他们诛仙怎么可能现在还站在这里？”
张简安静地站在三层小楼前，铃声响起来，陆陆续续有人打开窗户通风，食堂的香味也弥漫开来。现在是夏休期，队员们各回各家，只有青训营依旧热闹着。
有个男孩子探头出来，大声喊，“张简前辈！早饭吃了吗！下午我们打训练赛，可以过来指点指点我吗！”
张简循声望过去，对他微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这两个小时，他没有什么动作，除了沉默，就是大段大段的独白。他只是安静的，安静的站在那里，成为一个地标，或者诛仙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他似乎生来就属于这里。
“一直到今天，我在诛仙已经呆了十年了，或许比这还要多。我做过选手，做过教练，到后来张简和诛仙几乎已经成为一件事物了。”
“可能是时候了”，他说。
“我向老板递交了辞呈，打算四处走走。或许以后，等我走不动了，还是会回来的，也许就不回来了，这谁又知道呢？”
就在人们都以为他这下肯定会乘机逃离火坑的时候，他留下来了，顶着压力，终于将诛仙战队又带回了联盟，随后，宣布退役。
至此，张简的职业生涯宣告终结。
【8:00—10:00】林杰
摄制组抵达中草堂时，林杰刚刚拉开防盗帘，推开玻璃门，邀请他们进来。
之前就一直有传闻说微草初代队长家里怕是搞中药的，不然也不会带出这么个以中草药做ID的风气。摄制组一直以为是玩笑话，没想到却是现实。
林杰，曾任微草队长，首任王不留行操作者，拓荒时代职业选手之一。
使用账号卡：魔道学者“王不留行”。
林杰说，“我一直知道，我的天赋在最初的那批人里是最差的一个。前有老天爷赏饭吃的叶秋毅，一往直前的韩文清，后有精彩绝艳的后辈张佳乐和孙哲平。但是他的功绩却是显著的——他缔造了微草，将王不留行带入联盟。
与此同时，他也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，毅然决然地选择退役，把账号卡交给刚刚出道的王杰希，连同微草队长一职。这是他的所有，他至今引以为豪。
“士谦在那之后一直怪我，也怪杰希。第三赛季微草正副队不合的传闻，就是因为这事儿流出来的。我知道他是在替我鸣不平，但他也知道，如果我继续当队长，王不留行在我手里，微草怎么可能拿冠军？杰希和他的名字一样，这小孩儿第一次来训练营试训时，我就知道他的天赋绝对在我之上。”
所以这是最好的选择。
林杰微笑，有一种年轻气盛的少年人成熟后经年累月形成的稳重。
不如说王不留行成就了他，也毁了他。
这个名字现在代表王杰希，未来代表高英杰，它属于林杰的时代，已经远的不能再远。没人记得它曾陪他走过最初的寒冬和酷暑，走过网吧里的日日夜夜。如果不是为了微草，他大可以拿着王不留行再打几年，做联盟中的一个普通人，凭他的资质，打不进季后赛，起码也能保住常规赛的席位。
但是他说，“时间到了”。
“如果你们明年拍，或者后年，或许就可以去拍杰希了，他撑了七年，挑着山样的重担，默默受了七年，这话他自己说不得，我帮他说，他是真的苦啊。杰希刚刚进联盟那会儿，我还记得，天赋异禀，惊才绝艳，魔术师打法惊艳四座。但是队员配合不了他啊，为了微草，他自愿封印魔术师打法。”
我看孙翔刚刚出道那会儿，桀骜不驯，意气风发，那会儿我在想，杰希原本也是这样的人。如果不是当了这个队长，他大可以和士谦嬉笑打闹，再玩几年。他那会儿还是个孩子，十七八岁，刚刚念完高中。”
林杰没有说下去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？在入联盟时，甚至在退役时，他也是个少年。刚刚被准许步入社会，还能大声谈梦的年纪。
他在说王杰希，却仿佛在说自己。
时光倒流停在十年前，谁不是少年。
“好啦，说说我现在吧。在干中草药这一行嘛，毕竟是祖业，不然在我这辈断掉。我爸年纪大了，跑不动了，就轮到我这个去各产地看草药的生长情况。哎呦真是，一年到头半年在飞机上半年在山里，你要是晚点来，就得去长白山拍我了。”
“我想说的是，联盟有欣欣向荣的时候，也会有风雨飘摇的时候。不过不要害怕，就算不是我们这一辈，也还会有其他人的。一辈一辈会把我们的精神传递下去的。哪个选手都一样，哪个战队都一样，永远有人在坚守，永远有少年人，永远会有人站在台上，大放光彩。这是我希望看到的全部。”
“他总是在勉强自己。”
“所以这一次，让我们每个人都面前一下自己，如他所愿一次。”
【10:00—12:00】季冷
最令摄制组感到意外的，是季冷。这个在荣耀史上昙花一现的选手，观众都对他缺乏足够的了解，他在役时，没有人去访谈他直到那些一击必杀出世。等他终于吸引足够的注意力，各家媒体早就找不着那人的身影了。
可他到底太耀眼，那是一个霸图历史，乃至荣耀史上绕不开躲不掉的名字。
赛季末霸图最明亮的星子，总决赛MVP，一击必杀终结一叶之秋，刺客季冷。
选手季冷。
季冷，原霸图战队成员，第四赛季总决赛MVP，第四赛季冠军。
使用账号卡：刺客“季冷”。
在国家队名单中没有刺客的当下，他的存在像一个传奇。
没有人知道他去往何方，又或者他根本还在路上。他一直耀眼。只是不在观众熟悉的区域内发光。
此后漫长的冰封岁月，季冷这个名字，连同这个人一起，成为玄而又玄的秘密。
好巧不巧，摄制组在SCI一区上看到季冷的名字，没有英文名大大咧咧的拼音放在那里。于是时隔六年，前职业选手季冷再度出现在摄像机镜头里，那天是个艳阳天。
摄制组从来没想过拍个纪录片能拍到A大校园里去，然而事实是，它确实发生了。A大大门口，清俊的少年站在那里朝他们挥手，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明亮。
一个人要自信到什么程度，才用真名做账号卡ID。
季冷这个人，绝对是有点造物主的偏爱在身上的。
教工宿舍里，听完季冷的叙述后，后期在成片中敲下如上旁白。
高考后开始玩荣耀，加入霸图公会，以闪电速度晋升，被推荐试训却因为学业需要两头兼职，只能在学校里做训练。饶是如此，季冷仍在青训营中独占鳌头。
“后来我跟我妈说，我觉得这个游戏我打的还可以，想去试一年。不行我就回来搞研究，行我也回来搞研究。”
于是第四赛季季冷出道，一年后一击必杀，拿下他职业生涯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冠军，随后宣布退役。
而在他个人简历上，这绝对不是最金光闪闪的奖项，因为在它之上，还有美赛f奖。
但他绝不是周泽楷式的触之不及，高高在上。
你尽可以把他带入到邻居家大三岁的哥哥，周一升旗仪式上领奖的男孩。或者隔壁班喜欢打篮球长得很好看的学长，因为他确实长得很好看。
季冷每两天洗一次头，最喜欢在校门口那家咖啡厅自习。
他在军训期间吃掉了很多个苹果，并且据他自己称，军训并没有使他变黑。
“前段时间我刚刚研毕，还有篇nature没发，现在是留校当助教”，他说。“这两年更多的把重心放在研究上，荣耀已经很少玩了，如果你现在让我说新出的副本什么的，我肯定是说不出来的。”
“荣耀于我而言从来不是唯一，我现在从事的职业与荣耀也没有太大关联。但是还是很感谢你们能来拍我，很感谢在节目播出后，观众能知道有季冷这个人。”
我从来不后悔休学一年，从来不后悔踏进霸图的大门。人生短短几十年，能遇到荣耀，遇到大家，是我的幸运。”
舍命一击，他终结了嘉王朝。
刺客最辉煌的一瞬间。
